瑾忆

琅琊榜前传（五）

林莞被夏江请进悬镜司的时候，早已经猜到了缘由。如今的林莞，不再是赤焰军主帅林燮的千金，也不再是陛下宠爱的安宁郡主，她只是逆犯林燮之女，若不是她腹中还有皇家血脉，梁帝怕直接赐死她叫天下人说凉薄，早就一碗毒药赐死她了吧！

　　“夏首尊怎的想起请我参观这悬镜司？”林莞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似的，挺着肚子，丝毫没有事情败露的慌张。

　　“靖王妃身份尊贵，若非实在要紧的事情，我也不会请您来！”夏江挥手，便有两个男子抬着一个满身血污的人进来。

　　林莞当然认得这女子，她是林莞的陪嫁丫环，两个月离奇失踪的以冬。

　　“不过就是一个逃跑的丫头，也劳动夏首尊亲自抓来！”林莞故作镇定，只轻轻笑笑。

　　以冬卷了林莞钱财逃走，林莞体谅以冬服侍自己多年并不追究，这是对外的说话。事实上，两个月前赤焰军少帅的妻子穆霓凰难产，生产之后这以冬便离奇失踪了，若说这之间没有联系，夏江自然是不信的。

　　“这罪奴带着孩子逃命被我手下的人发现，”夏江观察着林莞的神色，“我的人发现这是靖王府的逃奴，便追了过去……”

　　夏江一副不忍的模样，又让人抱了一个孩子上来，丢到林莞面前。这孩子面色乌青，早已没了气息，身上也散发出腐臭的味道，明明是个孩子，明明应该被父母呵护长大的，却早早的夭折了。

　　林莞只觉得胃里一阵恶心，忍不住呕吐起来，只是她今日并未吃什么食物，也实在吐不出东西。

　　“夏首尊明知我有孕，最看不得这些，却偏偏叫我来看一个死了的孩子，莫不是想咒我？”林莞一副冷心冷面的样子。

　　夏江观察着林莞的神色，这林莞虽然面色如常，她眼底的那丝慌乱却瞒不过夏江的眼睛。看来他果然没猜错，果然是这以冬带着林殊和穆霓凰的孩子逃命。林莞还以为拿一个死掉的孩子替代便能瞒天过海。在得知穆霓凰难产生下一个死胎之后，夏江心中便十分疑惑，当天便找人将那孩子挖了出来，穆霓凰是受刺激早产，可是那个孩子明明是足月生的，而且看起来死了不止一天。

　　“林莞，你跟我就不必再掩饰了吧！”夏江冷笑道，“这孩子到底是谁生的，你我心里比谁都清楚！”

　　“夏首尊怎的如此沉不住气？”林莞看着夏江，“我原以为夏首尊还要再陪我演会儿戏呢！”

　　“此事我已告知陛下，陛下再怎么仁慈，也不会容忍你私放逆犯之子！”夏江看着林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在他心里早就恨不得林莞死了，只是有太皇太后明面上罩着，言候暗地里护着，夏江轻易动她不得。

　　夏江从来都不是一个仁慈的人，只是林莞早已嫁入靖王府，靖王又去东海练兵，这谋逆之事再怎么也扣不到靖王头上，穆霓凰随嫁给林殊，但是穆王爷身份尊贵，南境又必须由他镇压，加之这穆霓凰和林殊的婚事又是太皇太后亲赐的，梁帝不希望有林家血脉的孩子出生，这穆霓凰的孩子自然是难产死掉最好，斩断穆霓凰与林家最后的联系，梁帝才能放心用穆王府。可是夏江却不想放过这些人，如今林莞把上好的理由放到夏江面前，夏江自然不会放过，如果通过这一个孩子，将林莞，尤其是将穆王爷连根拔掉，自然是最好不过。林燮虽然已经被彻底拔出，可是他朝中好友众多，别的也就罢了，言候，穆王爷却是夏江的心腹大患，他绝不能容忍这两个心腹大患存在。

　　“什么逆犯之子，”林莞瞪着夏江，“你比谁都清楚，这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更何况到如今，我还在乎这个吗？如今我爹林燮是朝廷最大的逆犯，我不也是逆犯之女吗？”

　　“小姐，对不起！”以冬一直沉默着，到现在才开口，“以冬无能，没保住小少爷！”

　　“终究是我太天真了！”林莞抬眼望天，眼泪默默从眼角流出，哥哥，对不起！霓凰，对不起！景琰，对不起！

　　“夏首尊，你要的不过是我的命！”林莞笑道，“这孩子不过是权利的牺牲品，还希望夏首尊能让他好好入葬，以冬只是个丫头，听命于我罢了，还请夏首尊留她一命！”

　　林莞并没有抵抗，从一开始她就没有任何砝码，做的也是大逆之事，若没被发现，她还能保住林家最后一点血脉，如果被发现，不但她自己要死，穆王府，靖王府也会被牵连。

　　以冬满身血污，早已被拷打得不成人形，却在听到林莞替她求情之时眼睛亮了一下，然后起身狠狠地撞在墙上。

　　“大人，她已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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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莞从未想过还能再见到梁帝，上一次见面还是宫宴之时，那时候林燮，林殊，晋阳长公主都在，穆霓凰和林莞都怀了孩子，所有人都那么美好的期盼着将来，可是就在两个月之后，一切都变了，林燮从保家卫国的大将军，变成了谋逆的罪臣，祁王从百姓称赞的贤王变成了大逆不道的庶人，林莞也从金尊玉贵的安宁郡主，变成了人人敬而远之的罪臣之女，若不是她腹中还有靖王的骨血，只怕早就被赐死了。上次见面，一切都那么美好，这次见面却不太和谐。

　　林莞挺着大肚子跪在养居殿内，龙椅上梁帝正黑着脸。

　　“好啊！你好得很！”梁帝看完夏江写的卷宗，对林莞所作所为早已了解清楚，他从前只当这是一个被宠坏的小丫头，从没想过，林莞居然有这样的谋算。在天子眼下，偷天换日，将穆霓凰和林殊的孩子换了出去，若不是夏江发现，这逆犯之子，还要苟活于世。

　　“舅舅！”林莞自从嫁给萧景琰之后便跟着叫父皇了，这声舅舅实在有些陌生。

　　“不要叫我舅舅，我没你这样的外甥女！”梁帝气极 “朕对你们林家如何恩宠？可是你们是如何汇报朕的？林燮和萧景禹勾结谋反。你！你在朕的眼皮底下偷天换日，想救那个孽障！”

　　“我自知犯下大罪，但是陛下可否听我几句？”林莞抬头，坚毅地看着梁帝，“陛下自然恼我，只是惦念太奶奶的恩情，以及我母亲再三恳求，才留我一条残命，我原想保住哥哥一点血脉，也不叫林家……”

　　“换孩子这事霓凰并不知情，还请陛下不要牵连云南穆王府。”

　　“你说他们不知情？”梁帝有些怒了，“你让朕怎么相信？你一个人，在朕眼皮底下搞出这么大的事情。”

　　“这换子一事，全是林莞一人所为，因为怕霓凰知道真相，演不出那种伤心欲绝，所以我什么人都没告诉。霓凰离京之日如何悲痛，陛下想来也是看见了的，更何况穆王爷一家已经离京，如今若因我的罪过将他们惩罚，只怕寒了忠良的心！更何况，如果让穆王府的人知道，穆王府里凭空多出来一个人，反而惹人怀疑，我只想以冬带着孩子避世而居，远离这些波折！”

　　梁帝在思考林莞的话，林莞的话不无道理，如今赤焰军建制被除，他还需要穆王府的兵力，此刻逼太紧只怕不好，这样的话，暂时放过穆王府也不是不行。

　　“那你想朕如何惩罚你？”梁帝看着林莞，再没有从前的温和慈爱。

　　“陛下每日在我的安胎药里加的东西，我都一滴不剩地全部喝掉，我知道陛下想要我的命，我会给陛下一个合理的理由，不让他人怀疑。”林莞看着梁帝，“我从小身子就不是特别好，怀孕期间情绪起伏那么大，难产母子双亡也很正常！”

　林莞一句母子双亡，已经给自己的一生画了句号，梁帝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心里却有些空虚，明明如今赤焰军和祁王都死了，朝堂上不会再有人和他争论，也不用担心赤焰军的威慑，连林家最后的血脉都没有了，为何他心里不太舒服？不忍心吗？不可能，祁王是他一手带大，他还不是说杀就杀，祁王府内，几个孩子也全部不留，他何曾心软？若不是林莞是外嫁女，又有太皇太后力保，他怎会留她这么久，想让她合理地难产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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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线飞跃一把，跳到穆霓凰和林殊成亲之后。这里是赤焰案发时霓凰怀孕六个月，林莞怀孕四个月。霓凰怀孕八个月早产，林莞设计换子想保住林家最后一点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