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忆

琅琊榜前传（六）

林莞是难产而死，她身体本就不好，怀孕的时候便一日一日消瘦下去，整个人都瘦的皮包骨，眼睛都深深地凹陷下去，再看不出半点昔年少女的模样，与日渐消瘦的林莞之相比，她的肚子实在大的吓人。

　　靖王府内的人来来往往，春竹正指挥着下人，屋内林莞正在生产。从半夜林莞就发作起来，已经一整天了还是没生下来，而林莞也早已陷入了昏迷，她这胎原本很安稳，只是怀孕期间多受刺激，当初赤焰案发又在宫殿外跪了许久，后来为了霓凰和林殊的那个孩子惹了陛下疑心，便答应陛下日日服用掺了药的补品，这个孩子早就生不下来了，可是春竹还是不想认命，她想赌一次，万一林莞平安渡过此劫呢？陛下还会不会再杀她？

　　“小姐，你快醒醒！”春竹抓着林莞的手，只是林莞的手已经越来越凉，她身下不停地流着血，体温也随着鲜血的流逝而流逝，春竹害怕，她从未见过林莞这样，脸色苍白得毫无人色，体温也冰得吓人，明明已经六月，正是天气最热的时候，林莞的体温却那么低。

　　“太医，求你救救她！”春竹跪在地上，求着太医。

　　这太医早前便接了梁帝的旨意，务必要母子双亡，只是没想到不用自己出手，林莞便大出血陷入昏迷，再一诊脉，她更是早就服用了大量伤胎的药，这条命早就保不住了。

　　“姑娘，并非我不救她，只是我医术不够，救不了她！”太医看着林莞，又想到了她的父亲。

　　其实太医也不相信赤焰军谋逆，这桩案子有着太多疑云，虽然被梁帝定为铁案，可是太医是不相信甚少带兵的谢玉能歼灭七万赤焰军还能击退二十万皇属军的，可是他只是一介太医，人微言轻，又能做什么呢？他只想和家里人平安地生活。

　　“罢了，我再施针一次，等她醒来，有什么想说的就赶紧说吧！”太医说完这话，春竹就知道林莞真的没可能活下去了，她脸色一下就白了，太医看着春竹，无奈地摇摇头。

　　“景琰！”林莞从昏迷中醒来，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很模糊，身体的虚弱提醒着她自己目前的状况。

　　“小姐！”春竹握住林莞的手，眼泪一下就掉下来了，“太医说你没事的，我们休息一下，先不生了！”

　　“好！”林莞没有拆穿春竹，“春竹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小姐，你说！”

　　“我死了之后务必将我今日所服用的补药全部换成正常的补药，不要让景琰察觉到异常。告诉景琰，不必为我伤心，爹爹，娘亲，哥哥，还有祁王哥哥他们都在那边等我。”除了萧景琰，林莞在世上已经没有牵挂的人了，“还有以冬因我而死，清明寒食，还请你替我遥祭一二。景琰性子急，你告诉他，不要过于顶撞父皇，想想母妃，想想靖王府几百人！”

　　“奴婢都听你的！”春竹早已经泪流满面。

　　“你的卖身契我放在梳妆台下，那个盒子里是我给你准备的嫁妆，等景琰回来，你告诉他我的话之后便离开金陵，寻个清净的地方过日子吧！”

　　春竹已经说不出话，她自幼在林府长大，林莞待她如姐妹一般，后来又跟着林莞嫁到靖王府，原以为以后由林莞指个管事一辈子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没想到变故抖生，所有人的命运都这样被改变了。

　　“爹，娘……”林莞的手轻轻一抬，似乎想触碰什么似的，只是还没抬起来便重重地落下，昔日受尽宠爱的安宁郡主就这样薨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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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琅琊阁，林殊，不已经是梅长苏了，他早已换了模样，全身上下再无半点昔日痕迹，此刻他正坐在窗边，遥遥地望着金陵的方向。

　　“蔺公子，我家少帅晨起就一直坐在那里，半天了也不动一下，到底是怎么了？”卫峥发觉梅长苏的异常，急急忙忙跑来找蔺晨。

　　“诺！这就是原因！”蔺晨将一枚小纸条递给甄平，只见上面短短的一句话，却让人触目惊心——靖王妃林莞难产身亡。

　　“少帅肯定很难过。”卫峥搓着那张纸条，眼睛早已红了，“先是霓凰郡主难产，后来小少爷也死了，又是小姐难产身故，少帅他真的太苦了！”

　　“不，还有一个好消息！”蔺晨看着卫峥，“一定能安慰长苏！”

　　“什么好消息？”甄平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能安慰到梅长苏的。

　　蔺晨看着山下的方向道：“快了。”

　　“少阁主！门外有人求见，还拿了一块玉佩。”琅琊阁的仆从恭恭敬敬地递上一块玉佩。

　　“这是什么？”卫峥没见过这玉佩，有些好奇。

　　“林家的信物！”蔺晨看着玉佩道，“把人请进来吧！这个人，你也应该见见！”

　　“秋兰！”卫峥跟林殊关系极好，当下就认出来的人是林莞的陪嫁丫鬟秋兰。林莞嫁到靖王府之时带了四个陪嫁丫鬟，春夏秋冬，夏羽在林府抄家的时候身亡，以冬因为带着林殊的孩子逃命被夏江抓回去也死了，秋兰眼下应该在靖王府的，可是怎么会出现在琅琊阁？

　　卫峥再一看，秋兰手上居然抱着一个孩子，这孩子也十分乖巧，不哭不闹的。

　　“卫将军！”秋兰也没想到能在琅琊阁见到卫峥，当下眼泪就忍不住了，“没想到还能见到卫将军！”

　　“秋兰，这孩子是？”卫峥心里有了一个想法，可是他不敢相信，不敢相信上天在那样残忍地夺走那么多人之后又给予他一点希望。

　　“这是少帅的孩子！”秋兰想到自己经历的一切早已泪流满面，“我好不容易才到了琅琊山。我真的好怕自己护不住这个孩子！”

　　“能让我看看吗？”卫峥有些激动，手都忍不住发抖。

　　秋兰将小孩递到卫峥怀里，眼神却一眼也没离开那个孩子。

　　“长得和少帅真像！”卫峥看见那孩子也忍不住笑了。

　　“好了，两三个月的孩子，看得出来什么像不像，卫峥你这么激动干嘛，又不是你儿子！”蔺晨看着眼前煽情的二人忍不住破坏气氛，“你看这么久干嘛？还让不让亲爹看孩子了？”

　　“对对对，少帅自从知道小姐的死讯之后便一直很伤心，眼下看到这个孩子一定会振作起来！”

　　“小姐死了……”秋兰一路奔波，消息自然没有琅琊阁快，听到林莞的死讯当下便晕了过去。

　　“你这人能不能行了！”蔺晨在秋兰倒地之前扶住了她，又看了看卫峥，“你别添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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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帅，少帅！秋兰带着孩子来了！”卫峥兴奋地跑进梅长苏房间，将怀里的孩子放到梅长苏面前。

　　梅长苏看到那个孩子的第一眼，孩子便睁开了眼睛，冲着梅长苏甜甜一笑。这个孩子和林殊长得很像，许是这几个月奔波劳类，这孩子瘦瘦小小的看着都让人心疼。

　　梅长苏忍不住伸手去触碰那个孩子，没想到小孩一下就抓住了梅长苏的手，孩子虽然小，但是抓的劲儿可大了，梅长苏都挣不开。

　　梅长苏痴痴地看着这个孩子，眼泪如决堤一般，自赤焰案发生以来，梅长苏就没有哭过，哪怕是削皮挫骨都未曾掉过一滴眼泪，眼下却在这个孩子面前眼泪决堤。

　　“哭出来才好，不然的话郁结在心，不是长久之像。”蔺晨安顿好秋兰便进来了。

　　“长苏，别忘了你欠我琅琊阁一大笔债务，如今你的儿子就自己照顾吧！奶粉钱可别忘了给！”梅长苏说着就把卫峥拖了出来。

　　“少阁主，干嘛不让我陪着少帅？”卫峥有些不满。

　　“人家父子团聚，你凑什么热闹？”蔺晨道，“长苏心里压抑太久了，这个孩子的到来或许能让他放开心怀，对他身体恢复有好处。”